第三章
大江湖之长生经 by 即墨江城
2019-4-22 21:10
且说段璟与莫三山二人一路往山下走去,此时天色已近黄昏,山道旁的树林中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,二人各怀心事,俱是默不作声走着,快到山下时,忽然迎面走来数人,其中一人笑道:“段兄弟,我可是来晚了?”
段璟一惊,这才回过神来,见对面站着二男三女,出声的正是其中一个男子。
段璟先是一愣,继而大喜道:“可是谢大哥来了?”莫三山也在一旁笑道:“原来是谢公子来了。”
来者正是谢安一干人,他们数人日夜兼程往七极山赶来,却正遇到段璟与莫三山下山。
谢安见段璟眉心有血,急道:“段兄弟,你眉心有血,可是受伤了。”
段璟抬手一擦,笑道:“一点小伤而已,谢大哥,你又怎么来了?”
谢安笑道:“我去林间木屋找你,哪知你与莫大侠俱是不在,又见你留下的信笺,方知你二人竟然到了此地,我又担心你会吃亏,便急急赶了过来,想着也好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段璟听着心中感动,想着自己与谢安只是当日相谈半日,他便能赶来为自己助拳,心中好生感激。
谢安见段璟眉心流血,莫三山胸口又有剑伤,急忙问道:“段兄弟,你报仇的事如何了?”
段璟闻言面色一黯,口中长叹一声,微微摇了摇头,却是一言不发。
谢安见他如此,心知定是没有如愿,又见他面色黯然,知道他心中定是不好过。遂开口安慰道:“俗话说‘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’,段兄弟万不可如此丧气,待他日练好了武功,我再陪段兄弟前来一洗前耻。”
段璟也知谢安在安慰自己,勉强笑道:“多谢谢大哥好意,如今天色已晚,我们还是先下山吧。”
一行人下了山,当晚便在山下小镇上找了一间客栈,其时已到晚饭时间,几人便要了一些饭菜,在客栈饭堂里找了两张干净桌子坐下,段璟、莫三山与谢安、辛无命坐了一张桌子,其他三女另外坐了一张桌子。
一行人坐定后,便等着店伙计上菜,此时饭堂中食客并不多,皆是一些佩刀戴剑的江湖人士,各自围在一起高声谈笑着,待见到七人,尤其事三女之后,一些人眼睛都看得直了。
三女本就是绝色,即使鬼娘娘与罗刹夫人都已接近四十,但那种半老徐娘的风采,似乎更加吸引周围的男人。再加上二女先前都已淫荡闻名,豢养面首无数,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那万种风情在里面,也怪不得那些男人见了他们,犹如看见腥味的猫一般直往上扑。
三女倒是极其淡定,只顾低声谈笑着,完全视周围其他男人为无物,不时传出的咯咯娇笑声惹得周围众人更是心痒难耐。
谢安等人坐在另一张桌上,甫一坐定,谢安便开口问道:“段兄弟,那司马炎武功当真非凡?”
段璟闻言,只是默不作声。一旁的莫三山听了,叹道:“若比武功,那司马炎并不是段兄弟的对手,段兄弟一手七极剑法,再加上本身的万毒神功,天下间已是罕逢敌手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谢安追问道。
段璟长叹一声,说道:“只是我这万毒神功一经使出,周围之人也会遭殃,我不愿多伤无辜,所以便弃了万毒神功不用,单单与他比剑。”
谢安惊道:“他本是七极剑派大弟子,剑法本就比你高明,你又缘何为了其他人而将自己和莫大侠的性命置于刀口之上。再者说了,能与那弑师之辈混在一起的,又有几个好东西了,你杀他们还不就是为武林除害。”
段璟在一旁静静听着,满脸歉然。莫三山见了,又对谢安道:“谢公子,我看段兄弟也是有了悔意,你就不要再说了。”
谢安看着段璟,满脸的恨铁不成钢,语重心长道:“段兄弟,你这妇人之仁,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性命。你若是害了自己还好,可莫大侠何其无辜,你二人上七极剑派本就是冒了极大的风险,你还自缚手脚与司马炎比剑,我若是那司马炎,趁着和你比剑之时,一个手势就能让其他人将莫大侠砍成肉泥,到时你非但报不了仇,还将莫大侠性命搭了进去,你又如何自处。”
段璟一惊,看向莫三山的眼神中满是歉然,忽地长身而起,对着莫三山深施一礼,说道:“小弟愚钝,今日险些就害了莫大哥性命,还望莫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,原谅小弟这一回。”
莫三山呵呵一笑,摆了摆手道:“段兄弟,你别听谢公子胡言乱语,我这不好好的么。”
段璟又对谢安施了一礼,说道:“今日幸有谢大哥点醒小弟,请受小弟一拜。”
谢安笑道:“你我意气相投,兄弟相称,又何来谢字一说,快快坐下,如此成何体统。”
段璟闻言一愣,方知此时饭堂中大部分食客的目光皆落在了他的身上,摇头苦笑一声,正好此时饭菜也上了,便趁势坐了下来。
谢安是无酒不欢,早早要了一壶酒便喝了起来,段璟看着谢安大口大口往口中灌酒,不禁有些咂舌。辛无命见了笑道:“倒是让段公子见笑了,我家少爷嗜酒如命,饭可以不吃,酒却不能少喝。”
段璟摇头咂舌道:“小弟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一段时间了,见过不少江湖豪客,皆是无酒不欢,但如谢大哥这般喝法,小弟还是第一次见到。”
谢安将一壶酒喝完,长吟道: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……”将一首《将进酒》洋洋洒洒背完,又道:“李太白这首《将进酒》实在是深得我心,值得为此再浮一大白。”
段璟忽然笑道:“说起将进酒,我还知道一人,也是自称将进酒,和谢大哥一般嗜酒如命,他日你二人见了,说不定还可以以酒会友,谱上一段佳话。”
众人正谈笑着,忽从外头进来一人,口中大喊道:“出大事了,出大事了。”
饭堂里众食客皆是一惊,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,就见门口站着一身穿青衫的干瘦之人,浑身上下平平无奇,唯独脸上那个红色的酒糟鼻子显得格外显眼,让人看了一眼便忘不了。
人群中有人问道:“出什么大事了?”
哪知那人却是将身子一倚,口中叫道:“快快拿酒来,先让我润一润喉咙,再与你们将是何大事。”
段璟见了那人,忽然笑道: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又对那人招了招手,喊道:“将进酒,你怎地到了此地?”
那人正是昔日段璟在酒馆遇见的将进酒,也不知因何原因,竟是来了这七极山下的小镇上。将进酒听得有人唤他,不由一愣,顺着声音看过去,见一俊俏的青年正含笑看着他,遂上前道:“公子认识我?”段璟笑道:“昔日在酒馆曾有一面之缘。”又拉着他在一旁坐下,问道:“你且说说,发生了什么大事?”
将进酒坐下后,却似丝毫没有听见段璟的话一般,只顾盯着谢安手中的酒壶,又见谢安如喝水一般豪饮,不由笑道: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。兄台如此豪饮,真是深得我心。”
谢安一壶酒喝完,长叹一声,也不说话,随手拿起另一壶酒递了过去。将进酒眼睛一亮,顺手打开壶口,深深吸上一口气,赞道:“真是好酒。”说着也是吨吨吨连灌数口,方才一抹嘴巴,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段璟在一旁看着他,见他放下酒壶,笑道:“这酒喝得可还满意?”
将进酒点了点头,道:“真是世间难得的佳酿,必定不是这客栈中的酒,公子可否告知这是何酒。”
谢安闻言淡笑道:“也不是什么好酒,也就是珍藏了数十年的百花酿而已。”
将进酒一惊,险些将手中酒壶打落,急问谢安:“可是百花谷中特有的百花酿?”
谢安笑道:“这百花酿除了百花谷中,可还有其他出处?”
将进酒闻言,看向谢安的眼神立刻变了,又见他如喝水一般喝酒,顿时痛心疾首道:“这百花酿可是世间一等的美酒,连大内皇宫都喝不到,你竟然还如喝水一般,真是糟蹋了如此好酒。”说着又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酒壶放进怀里,看着桌上的空壶一脸的痛心疾首。
另一桌上的罗刹夫人听着将进酒的感叹声,笑道:“你却是多操心了,要知道这人其他的可以没有,酒却是无数,像你手中这种酒,他手里还有不下几十壶。”
将进酒闻言咂舌道:“这位公子只怕将整个百花谷的存酒都搬空了吧。”又见罗刹夫人长得明艳动人,同桌其他二女也皆是绝色,不禁暗自寻思,这些人看着如此豪奢,只怕来头不小。想了想笑道:“既然我喝了公子的百花酿,那我就将这大事单独说与公子听吧。”说着就要附耳过去。
谢安一挥手,不耐烦道:“何必做这小女人姿态,你便大大方方说出来,我也不怪罪与你。”
将进酒被他说得面色一红,又喝了口酒,方才缓缓说了十个字:“仙人抚我顶,结发受长生”
将进酒本以为自己这十字能够激起极大的反应,哪知众食客却是面面相觑,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十字的意思。只有辛无命低着头,暗自咀嚼了几遍,忽地抬头看向将进酒,眼中满是狂热。
将进酒吓了一跳,看着辛无命小心翼翼道:“老兄莫非知道这十个字的含义?”
辛无命急问道:“你是从何处得知这句话的?”
将进酒道:“我是从一个行商那里听来的,他方从天山回来,言那边正流传着这十个字……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,深怕辛无命会将他当成骗酒喝的骗子,一刀劈了他。
辛无命又追问了几句,将进酒却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是反复提到了那个行商和天山。谢安见辛无命如此姿态,亦知事关重大,不由放下手中酒壶,耐心询问起来。
辛无命又打听了那行商所在,谢过将进酒,转头对着谢安低声道:“少爷,你的武功,说不定就着落在这十个字上。”
谢安一惊,急道:“这话从何说起?”
辛无命冲着谢安摆了摆手,示意此地人多嘴杂,拉着谢安及段璟二人一同离开,旁边桌上三女见了,虽然有些不明情由,也是站起身来跟着一起离开。
哪知三女刚要起身,桌边忽然围上了数名醉汉,皆是佩戴刀剑的江湖人士。其中一人醉眼朦胧,笑嘻嘻地伸手欲摸罗刹夫人的脸,口中调笑道:“美人,能不能陪大爷喝上一杯?”
罗刹夫人躲过醉汉伸来的手掌,一张俏脸含霜,口中冷冷叱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也敢让我陪你喝酒。”
那醉汉听了不以为意,反而哈哈大笑,转身对其他人说道:“这美人问我是什么东西。”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,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。
那醉汉笑了几声,转身又去搂凤九怜,满脸淫笑道:“美人,你若能陪大爷一晚上,大爷包管让你欲仙欲死,到时只怕你缠着大爷不肯走了。”
凤九怜冷笑一声,手掌一动,就听“哎呀”一声,那醉汉肩膀上赫然多了一把银色的飞刀,刀身刻了一个“凤”字,刀尾还在微微颤动。
那醉汉见凤九怜出手狠辣,顿时酒也醒了一大半,怒道:“你个臭婊子,竟敢暗算大爷。”说着拔出腰间长刀,一刀劈了过去。
忽听一声冷哼,随即一团刀光亮起,又听得铿锵几声,醉汉只觉手中一轻,再看时自己的长刀早已断成数截落在了地上,手中只剩下了一个刀柄。
醉汉大惊,再看过去,见一虬髯大汉手握长刀,正冷冷看着自己,刀身泛着寒光,似乎随时能取自己的性命。
醉汉此时方知遇上了高手,这下完全是吓醒了,战战兢兢立在原地,看着那虬髯大汉颤声道:“大侠饶命。”
那虬髯大汉正是辛无命,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醉汉,喝了一声滚。那醉汉如听赦令,急忙扔掉手中刀柄转身就逃出了饭堂,身后的一众醉汉也是急急跟了出去,如同遇见了鬼一般。
辛无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将长刀插回刀鞘,冷笑道: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,竟敢将主意打到少奶奶的身上。”谢安自从纳了三女之后,辛无命便也改口称呼三女为少奶奶。
饭堂里其他食客见辛无命一招就将钢刀砍成数截,皆是悚然一惊,再看向三女时眼中早已没了淫光,相反还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在里面。
谢安在客栈里包下了一个院子,众人进了其中一间,又围着桌子坐成一圈,谢安又道:“老辛,究竟何事让你如此急躁?”
辛无命环视一圈,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谢安的脸上,说道:“少爷,你当真不知道这十字的含义吗?”
谢安看着辛无命,口中缓缓说道:“天上白玉京,十二楼五城。仙人抚我顶,结发受长生。此乃李白的一首诗,你问这个又是何意?”
辛无命环视众人,见众人皆是一脸迷惑,方才缓缓说出一个惊天之密。
话说前朝时候,江湖中有一剑客,手持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,上诛奸臣,下斩邪魔。当时的黑道联手派出名震江湖的“燕北十三鹰”前来追杀他。这燕北十三鹰乃是黑道上有名的杀手,各个都有一身诡异的暗杀之术,哪知却被他各个击破,一一击杀。
剑客击杀燕北十三鹰后,又相继找上了一些黑道的老巢,凭着手中那把长剑,将几个名动江湖的黑道大佬一一斩杀,自此江湖震动,正派人士无不弹冠相庆,而那些黑道上的人,则是各个有如惊弓之鸟一般,惶惶不可终日。
只是自此之后,这名剑客便再没出现在江湖之中,犹如整个人凭空消失一般,而据他身边之人所说,他将昔日所用长剑与武功秘籍埋在了一个地方,并留下了两句话,而这两句话就是“仙人抚我顶,结发受长生。”
谢安听完辛无命的话,淡笑道:“此乃前朝之事,距今少说也有百年,先不论此事真假,你又缘何凭这一句诗就能断定是那本武功秘籍呢。”
辛无命看着谢安,郑重道:“此事乃是掌门告知与我,他还与我说过,少爷若想恢复武功,就着落在这本‘长生经’之上。”
谢安闻言心中一动,继而又笑道:“我又不是剑客,这把剑与我无益。倒是段兄弟,你也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了。至于那长生经,我倒是想见识一下。”
段璟学艺之时,武极曾授他一把长剑,后在与秦无贺决斗时断成了数截,剑柄还在司马莹手中。今日他在七极山上与司马炎打斗时,所用长剑乃是莫三山的佩剑,此时他两手空空,倒真需要一把宝剑。
段璟听谢安如此一说,急道:“此事若是属实,还是谢大哥的武功要紧,至于我,随便用把长剑就行。”
谢安笑道:“堂堂七极剑派掌门,佩剑怎能如此随便,这样吧,我们先歇息一晚,明日就去找那个行商打听一下,若此事真有几分真实,我们再赴天山不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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