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败家子

独孤天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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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治十一年。  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。   此时朱厚照初成年。   此时王守仁和唐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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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:入宫报喜

明朝败家子 by 独孤天山

2019-5-29 09:40

  有了真腊国做为表率,后续的事,就好办了许多。

  刘文善来往于诸国,东奔西走。

  真腊国既是个好榜样,又是一个糟糕的榜样。

  国王无礼,被揍了,威严扫地,此事,已是人尽皆知。

  因此,各国现在焦头烂额,哪里敢对刘文善有半分的无礼,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。

  而真腊国又是一个好榜样。

  在刘文善的推动之下,西山钱庄在发行了宝钞之后,给与各国贷款,暂时缓解了各国财政的状况,与此同时,四洋商行开始在各国扩张,而四洋商行之后,则又是数不清的汉商铺天盖地而来。

  亚齐,三佛齐,暹罗……

  一个个西洋国不得不接受这些条件。

  事实上,哪怕是他们接受也不成。

  随着本币的信用破产,在真腊国开始推行宝钞之后,各国商贾,已经开始私下里使用宝钞进行交易了。

  在他们看来,大明乃天朝上国,地大物博,信用远比寻常的小国要高得多,这虽是纸币,可只要寻到了西山钱庄,可随时兑换真金白银,而且人们还发现,西山钱庄的金银,纯度极高。

  起初,商贾们交易之后,得到了大量的纸币,心里还略有不放心,于是忙是去了钱庄,兑换金银。

  可当他们到了西山钱庄,却发现在这里,竟是可以随兑随取,没有丝毫的障碍,所得的金银,也都是足额。

  渐渐的,人们放了心,也就懒得再去取兑了,纸币方便,大笔的财富,都可以贴身藏匿,除此之外,交易起来,也没有丝毫的麻烦。

  除此之外,西山钱庄的铜钱,也开始推行。

  一时之间,商贾们就不再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货币了。

  各国哪怕是对西山钱庄产生抗拒心理,可依旧还是挡不住这浩荡的潮流。

  商贾们接受,百姓们自然也在这潜移默化之下接受。

  在西洋,倘若是能懂汉话之人,渐渐开始吃香起来。

  四洋商行带来的,不只是商货,与四洋商行打交道,哪怕是和西山钱庄交涉,懂汉话,都会方便许多。

  不少商贾,开始招募大量通译,招募的人多了,价格也就高了。

  街面上,不少从前寻常穷苦的侨民,却因为是汉人,却在本地扎根,很快,便开始发迹起来,他们开始穿起丝绸,拿着不菲的薪俸,出入则有藤轿。

  不可避免的,一封封的奏报,开始送上了远去天津港的舰船。

  

  方继藩每日清早起来,都有一个习惯,先看看最新一期的求索期刊,看看里头又有什么发现。

  显微镜的出现,让原本有些停滞的各科研究一下子又出现了新的风潮。

  借助着显微镜,不少新的理论开始被发现,或是某种理论被证实。

  这西山各科,还有科学院的诸位,高兴的不得了,像是过年一般。

  数不清高质量的论文,频繁的出现。

  方继藩有时甚至都觉得,自己好似若是不看看求索期刊,便要和这个飞快发展的世界脱节一般。

  甚至有些理论,方继藩自己都看着,有点力不从心起来。

  毕竟……文科生。

  对于所谓的技术,方继藩也不过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。

  至多,也只能给这个时代的人,提供一个方向指引。

  而正因为有了方向,无数的莘莘学子前仆后继,不断的在原有的理论上进行开拓创新。

  整个西山书院,已有生员七千人,这还不包括,在京师,有十数万的匠人,即所谓的野生‘科学家’。

  他们都接触了最新的知识,再不是农业社会里,被困在农地里,见识有限。来到这里,天南地北的人不断的进行交流,已经见识到了广阔的世界。人的眼界一开,思维也随之开阔,这些人,便成了大明最顶尖的头脑,数万,数十万人,用自己的才智,汇聚起来,天知道,会冒出什么新的想法。

  而方继藩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控住方向,科学的前沿在哪里,在历史上是经过无数人的试错从而挣扎出的一个道路,历史上,无数的人,其实都在徒劳无功的走在错误的方向,而找对方向的人,只是极少数。

  就如灯泡一般,在人们确定钨丝的熔点高之前,人们曾尝试过无数的材料。

  于是,西山研究所往往上报的各种研究,往往都是方继藩掌握,朝哪个方向使劲,一定会有成果,避免走上弯路,最重要的是,别糟蹋了银子。

  “少爷,少爷……”

  一个女婢,匆匆而来。

  方继藩打了个哈哈,眼睛看向急匆匆的女婢,淡淡问道。

  “怎么?”

  女婢还没缓过气来,便急忙的脱口而出。

  “公主殿下,有身孕,有身孕了,今儿清早,又有不适,还吐了,于是忙请了大夫来,最终确定,有了身孕。”

  方继藩呼了一口气。

  此前他早有怀疑,现在……算是一锤子买卖,啊不,一锤定音了?

  方继藩道:“他们怎么说。”

  “说是十拿九稳。”

  方继藩眉开眼笑:“哈哈,是吗?十拿九稳,这……算不算稳了?会不会出错,不然本少爷当真入宫报喜去,陛下非宰了我不可。”

  “少爷……”

  女婢神色一怔,似乎想到了什么,不禁顿了顿,才开口说道:“公主殿下也是这样说的,可是那几个医学生还有请来的御医,都是异口同声……”

  “异口同声?”方继藩一脸狐疑:“异口同声什么?”

  “他们说,若是没有把握,他们哪里敢言之凿凿,诊断错了,岂不是要被少爷杀了祭天?”

  呼……

  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。

  方继藩心里一宽:“本少爷十分耕耘,一份收获,而今算是修成正果,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,书山有路勤为径,好啦,你赶紧照顾着殿下休息,我且入宫去报喜。”

  说着,兴冲冲的换了朝服,将那求索期刊摔到一边,车马已预备好了,方继藩登车。

  

  弘治皇帝手里拿着奏报,眉头皱起来。

  真腊国的消息,已是越发的让弘治皇帝担忧起来。

  他看着内阁诸臣,以及被招来的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。

  沉默片刻。

  弘治皇帝不禁开口说道:“根据奏报,真腊国,得了不少佛朗机人的鸟铳,与他们勾勾搭搭,暗中,更不知密谋了什么。”

  这是让弘治皇帝所担忧的事。

  大明在黄金洲,甚至是北方省,与佛朗机人竞争。

  这倒罢了。

  可西洋,乃是大明的后院,倘若是后院着火,这于大明而言,岂不是大失颜面的事。

  何况,真腊国如此,其他诸国,是否会效仿呢。

  从前是引大明制佛朗机人,现在大明势大,似乎又打起了引佛朗机人制大明的盘算。

  大明既已到了西洋,你当大明是公共的茅坑,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?

  弘治皇帝看向礼部尚书张升。

  张升见弘治皇帝想听自己的想法,他便开口道:“真腊国近来派来的使者,对我大明还算恭顺,前些日子,那真腊国王,不还修建了沐恩塔吗?便是希望,沐浴陛下的恩德。因此……老臣以为……”

  “哼!”

  弘治皇帝勃然大怒,袖口狠狠一甩。

  这不说沐恩塔的事,倒还罢了。

  一说,弘治皇帝内心却是翻江倒海。

  他将手中的奏疏摔在了御案上。

  豁然而起。

  脸色铁青。

  “蛮夷侮朕也!”

  这是弘治皇帝对此事的评价。

  倘若当真是沐浴了恩德,对大明皇帝礼敬,那么……这是值得可喜的事。

  可一面与大明的敌人媾和,一面摆出沐恩的样子,这是什么?

  这是侮辱人智商。

  真以为大明皇帝乃是聋子,是瞎子,不知你们打的算盘。

  张升见状,忙是拜倒在地,慌张的说道:“陛下,此臣失职,臣万死,是否立即下发明旨,至真腊国,申斥真腊国王?”

  弘治皇帝却是沉默了。

  他拿着御案上的玲珑镇纸,放在手掌中徐徐把玩,目中值得玩味,良久,弘治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,便朝张升摇头,:“罢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又叹了一口气:“倘若下旨申饬,若是没有起到效果呢?”

  刘健点头:“陛下说的不错。所谓申饬,是用来警告用的,可若是大明暂时无意对真腊用兵,申饬了又有何用?反而是申饬之后,真腊王依旧故态萌发,那么……朝廷反而就骑虎难下了。”

  放狠话,也不是说放就放的。

  天朝上国要有信用。

  不然狠话放出去,对方不予理会,那么,又当如何呢?

  其他各国看在眼里,若见大明放了狠话,真腊王依旧还活得好好的,只怕……对于大明朝廷,就是另一种态度了。

  弘治皇帝冷着脸,将奏疏搁在一边,随即便一字一字的说道:“礼部这边,私下里给真腊国放出消息,告诉他们,他们在西洋的事,朝廷已略有耳闻了,且看看,他们如何,先试一试,这措尔小国,实是令人烦不胜烦,征伐之,又是味同嚼蜡,不征,却又如跳梁小丑,令人生厌。”

  第皇万万岁

  弘治皇帝说罢,不禁苦涩一笑。

  天子有天子的难处啊。

  又不是街上的泼皮,可以快意恩仇。

  弘治皇帝张口,正待说什么。

  却在此时,有宦官进来,道:“陛下,齐国公求见。”

  弘治皇帝看了看时间,日上三竿,不过,虽是快正午了,可方继藩应当是半个时辰前出发的,于是他不禁勾起一笑,淡淡的开口说道。

  “今日……他倒是起得早。”

  众臣听罢,都不禁唏嘘。

  打脸了啊。

  要知道,在座的君臣,年纪都不小了,一把老骨头的,又哪一个不是卯时就要早起,而后,忙碌着国家大事呢。

  每个人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过着。

  而那方继藩,年纪轻轻,正是正华正茂的年纪,这过的是何等愉快的日子啊。

  有时候,刘健人等是真羡慕方继藩。

  人这辈子似他这样来世上一遭,真没白活。

  当然,嘴上,大家是要严厉的抨击此等不良风气的,倘若人人都如方继藩这般,这大明朝,早就完了。

  农人要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;工人要加班加点,日夜轮班;军士若能日夜操练,那就更好了。

  君王要勤政,臣子要不辞劳苦。

  这才是当下,应当鼓励的事。

  像方继藩这样的赖床虫,大明任何人都不能学。

  “宣他进来。”

  弘治皇帝故意拉下脸来,大正午的跑来,有蹭饭的嫌疑。

  方继藩匆匆入殿,当下便行礼,喜滋滋的道:“恭喜陛下,贺喜陛下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一愣,不解的盯着方继藩。

  不知喜从何来。

  刘健等人也是一头雾水,诧异的看着方继藩。

  萧敬抬头,心里咯噔一下,这又是啥事,厂卫可是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打探到啊,得,十之八九,今日又要挨骂了。

  却听方继藩感慨万千的道:“陛下啊,陛下克继大统以来,虽非是风调雨顺,可是陛下宽以待人,亲君,而远小人,以仁孝治天下,天下百姓,无不仰陛下恩典。这些年来,百姓们所得的恩惠,乃是实实在在,看得见的。正所谓,国家将兴,必对祯祥,国家将亡,必有妖孽。有德者,必能感应上天。又所谓,世治而民和,志平而气正,则天地之化精而万物之美起也;世乱而民乖,志癖而气逆,则天地之化伤,气生则灾害频起。陛下德教天下,施政以仁,上孝仁寿宫,下教万民,正因如此,而上天亦有感,因而,降下祥瑞,儿臣……深切感受到陛下洪恩浩荡,沐浴恩典,喜不自胜。”

  说罢,叩首。

  弘治皇帝和刘健人等,个个云里雾里的,有点懵。

  方继藩的话,他们能听懂。

  这一套,乃是董仲舒所提出的‘天人感应说’,意思就是说,皇帝若是施仁政,那么世间便难免会有许多喜事出现。可若是皇帝是昏聩之主,则上天就会降下灾祸,予以警告。

  可是……说了这么多,咋就听不懂方继藩到底是啥意思呢?

  弘治皇帝拉着脸,假装不悦的瞪了方继藩一眼。

  “直说吧,发生了何事?”

  方继藩才简明扼要的道:“陛下,公主殿下有喜了。陛下宽以待人,洪恩浩荡,上天给陛下,即将赐下一个外孙。”

  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
  萧敬脸上带着麻木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“天哪,方继藩这狗东西,这是成精了啊。马屁精,臭不要脸,呸!”

  弘治皇帝脑海里,还在努力的让自己和女儿有了身孕,和董仲舒的天人感应,以及自己的圣明产生联系。不得不说,这理怎么听着都有点歪,可似乎,又有那么一点道理。

  无论如何……

 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,突然……笑了。

  无论如何,这都是喜事啊。

  他看向方继藩,面带喜悦的问道:“确认了吗?”

  方继藩重重点头,眉梢带笑,格外开心的道:“千真万确,儿臣哪里敢欺瞒陛下,这其中,固然有儿臣的努力,可是和陛下爱民如子,感动上天,是分不开关系的。”

  弘治皇帝美滋滋的道:“哈哈,秀荣近几年,老不见有身孕,前几日,太皇太后和皇后还为之着急呢,现在倒是说曹操,曹操便来了。”

  方继藩打了个寒颤:“陛下,臣第二个孩子不是曹操,绝对不是,儿臣用人头作保,就算将来有出息,那也是诸葛孔明和岳飞那样的大忠臣,他会和儿臣一样,心里只有皇上,只有朝廷,我巍巍大明,日月昭昭,怎么会出曹操,曹操那等乱臣贼子,他敢来我大明投胎转世吗?”

  弘治皇帝却是好不在意,忙看向萧敬,喜滋滋的道:“快,去给仁寿宫和坤宁宫报喜。”

  “是,奴婢遵旨。”萧敬忙是换上了笑容。

  弘治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:“真是不易,朕真希望,正卿多几个兄弟,你们方家,人丁太单薄了,朕也只此一个女儿,要开枝散叶啊。”

  “这孩子,可取了名吗?”

  方继藩想了想,便朝弘治皇帝摇头:“暂时还没有,不过儿臣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。”

  弘治皇帝一挥手,霸气的说道:“朕来取吧!正卿乃是嫡长子,理应承袭汝父的爵位,朕赐汝父郡王爵……”

  听到郡王爵三个字,刘健等人面面相觑,陛下……那是追封的郡王爵啊,没说可以世袭。

  可弘治皇帝却依旧津津乐道道:“那么,你这鲁国公的爵位,自当该给他,该叫什么名好呢,你自己也说了,他是上天赐下的,不妨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皱眉,背着手,踱了几步,随即便止住步子,看向方继藩,认真的开口说道。

  “不妨,就叫方天赐吧。”

  方继藩虎躯一震。

  这个名字很霸气啊,差一个字,就和方‘日’天,方‘傲’天同名了。

  不过……

  方继藩不禁道:“陛下……这……若是女孩儿呢。”

  弘治皇帝捋着胡须,红光满面,眼眉透着笑。

  “若是女儿,这……朕便指望她一辈子顺心如意了,不妨叫如意,方如意。”

  方继藩叩首:“天下才共一石,陛下独得八斗,儿臣得一斗,自古及今共分一斗。”

  刘健等人一口老血要吐出来,这方继藩马屁拍得特别好。

  弘治皇帝咳嗽:“万万不可这样说。”他阻止方继藩,自己却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
  “哈哈……”

  今日心情好,由着方继藩吹,朕得了八斗,你方继藩又得了一斗,古今中外,在座的都是辣鸡。

  嗯?

  孔圣人呢?

  当然,方继藩的话,是不能深究的,深究了,你就输了。

  弘治皇帝唏嘘道:“宫外头,养胎多有不妥,现在宫里,有了女医院,条件又是优渥,公主还是入宫来养胎吧,可万万不可因下人们粗使,动了秀荣的胎气,明日,派人接秀荣养胎,噢,对了,继藩,可曾和汝父修书,传递佳音?”

  方继藩义正言辞的道:“儿臣心里,只有陛下,当时只想着先给陛下报喜。”

  弘治皇帝拉长脸来:“这是什么话?”

  方继藩心里得意的想,可别说我方继藩不孝啊。

  大洋彼岸的,那可是我爹,亲的。

  亲爹若是知道,自己把陛下的马屁拍的虎虎生风,还不知乐成什么样呢。

  陛下看来对我老方家,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啊。

  方继藩便老老实实的道:“是,儿臣遵旨。”

  弘治皇帝呼了一口气,已没心思顾及其他了,挥挥手:“还是现在,将秀荣接进宫来吧,朕总觉得不放心。”

  说着,又看向刘健人等,交代道:“刘卿家,真腊国的动向,要有所准备,所谓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最次攻城,朕虽对真腊国纵容,可也绝不可让他们坏了大明在西洋的大计,朝廷,要有所准备,交趾布政使司,需设一支军马,有备而无患才好。”

  刘健行礼:“老臣遵旨。”

  弘治皇帝看向马文升:“这是兵部的事,兵部要上心。”

  马文升道:“是。”

  弘治皇帝又道:“至于礼部,放出了消息之后,礼部派出钦差,去一趟真腊国,观察一下真腊国的动向吧。”

  张升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冷着脸:“放出了消息,这就是旁敲侧击,倘若真腊国王依旧离心离德,那么……将来还是要申饬,若是申饬无用,迟早是要动兵,朕绝不容许,佛朗机人染指真腊。可在此之前,还是需给他们悬崖勒马的机会,兵戎相见,终究有失天和。”

  张升明白了:“臣遵旨。”

  “陛下……”刘健不由道:“交趾募兵,只怕……钱粮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听着苦笑,见诸大臣一个个炯炯有神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。

  弘治皇帝想到朱秀荣有喜,整个人精神气爽,微微抿了抿唇,朝着众人笑道。

  “朕今日,天赐下了一个外孙,这交趾的军马,就叫天赐营吧,所有钱粮,朕出了!”

  一下子,紧张的奉天殿里,顿时活跃起来,众臣喜笑颜开,纷纷叩首:“吾皇圣明,吾皇万万岁!”

  第达了

  弘治皇帝微笑,看着个个兴高采烈的肱骨之臣们。

  他也乐了。’

  一边的花别人的钱,开心得不得了。

  另外一边,却是老子有钱,花钱总是一件愉快的事。

  当然,钱得花的值得才是。

  看着刘健等人,弘治皇帝淡淡的道:“此营既是天赐营,乃是上天赐予朕的外孙的礼物,朕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他,这天赐营,就赠给朕的外孙吧。真羡慕这个孩子啊,还未出世,就有一个这么心疼他的外父,再传旨,天赐营为鲁国公护卫,鲁国公一系,永为天赐营都指挥使,世袭罔替,方继藩暂代都指挥使一职,方天赐,暂时为副,啊……接下来,是不是该给孩子们刻一颗官印?”

  刘健:“……”

  李东阳和谢迁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。

  尤其是马文升,突然像失了魂一般。

  众人看着弘治皇帝。

  钱是陛下出的。

  且不说陛下是天子,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何况人家还出了钱,出钱的人你都不尊重?

  不等刘健等人预备开口反对。

  方继藩在另一边,急速道:“陛下圣明,儿臣替臣子多谢陛下恩典。”

  这算是把棺材的最后一颗钉子给钉上了。

  方继藩心里感慨,陛下还是很大方的啊,从前对他确实多有误会。

  这等于送了方家一队私兵。

  将来方家的安全,算是保住了。

  当然,弘治皇帝如此大方,自然和天数有变不无关系。

  从前,大明就是一亩三分地,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,自是要防范一切可能滋生的隐患。

  可是……放眼天下,这天地何其辽阔,数不清的海岛和陆地,而大明名为中央之国,实则却是偏居一隅而已。

  弘治皇帝既已经决心,将来实行分封。

  也唯有分封,方才能保证未来大明可以顺利的开疆拓土。

  若是没有分封的动力,凭什么将大明的疆土,扩展到天涯海角呢?

  所谓的总督,或者是任命的巡抚,终究不过是官而已。

  官可守土,却无法开疆,他们没有开疆的意愿。

  而在弘治皇帝心里,能够分封的,只有朱家的子孙,这是宗室,是根本。

  哪怕是宗室不可靠,可只要宗室还在,大明这块肉,终究还是烂在锅里。

  当然……除了宗室之外,弘治皇帝也有自己的小私心。

  自己只有一儿一女,在他心里,这女儿,也是自己的心头肉,她的孩子,比之自己的同宗,更令自己牵肠挂肚。

  再者,方家父子忠心耿耿,今日有此局面,和方父和方继藩不无关系。

  这是一块肥肉。

  天子吃下最大的一块,其他的边边角角,既分给宗室,自己的女婿和外孙们,为何不可留一些。

  现在将这天赐营,赠给方家,不过是为以后做准备罢了。

  这一旦旨意一下,宗室们,和方家的子孙们,便要带着人口,前去天涯海角,自己的外孙,将来在外头,没有一支现成的武装那可不成,心里不踏实。

  弘治皇帝说罢,看向方继藩:“继藩,记着,这是给朕外孙的,不是给你的,你只是代职,钱是朕的内帑里出的,这如何招募,如何成军,你且说了算,不可糟蹋了朕的银子。”

  方继藩感动道:“陛下,儿臣敢不竭尽全力。”

  弘治皇帝哈哈笑起来。

  方继藩接下来:“只是儿臣想了想,心里,难免有一些愧疚,儿臣的大子,一直觉得我这做父亲的,不好,待他太刻薄了,他心里一直都在责怪儿臣这个做父亲的。现在……次子要出生,可他现在啥都没有,他这未出生的兄弟,却已是开府建牙,独领一军了,儿臣……哎……儿臣心里过意不去啊,固然,这孩子是个纯孝之人,想来口里绝不会有责怪的意思,可他的心里,一定是如锥心一般。儿臣身为父亲,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,实在是……汗颜。”

  方继藩痛心疾首的捶着自己的心口。

  刘健:“……”

  李东阳:“……”

  谢迁:“……”

  马文升:“……”

  张升:“……”

  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
  “陛下,您倒是说一句话呀,不知陛下,有没有什么主意,要不,儿臣这就让正卿到御前来,让陛下开导开导他,他还是个孩子,可是事非道理,想来还是懂得吧,他心里最爱的,便是他的外父,也就是陛下了,陛下说的话,他一定肯听。”

  刘健觉得喉头一甜,只觉得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,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。

  弘治皇帝此刻,不笑了,面上青一块红一块,抿抿嘴,想要张口说点什么,可又如鲠在喉。

  良久……

  弘治皇帝吁了口气,保持微笑:“卿之所言,甚是,做父亲的,不可厚此薄彼,这做外父的也是如此,朕拿主意啦,于交趾,再设一营,叫正卿营,钱粮……”弘治皇帝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:“内帑出了。”

  倘若陛下让自己建立军队,方继藩还真没这个胆子,心里难免还在揣测,这是不是陛下在试探自己,是不是想要将自己一刀宰了。

  可是……

  这军队既然是自己孩子的。

  方继藩心里,却是放了一百个心,弘治皇帝不是一个杀外孙的人,别的天子,方继藩不敢保证,弘治皇帝,方继藩可以确信。

  方继藩感慨万千:“陛下这么厚的礼,儿臣……”

  “卿家就不必客气了,何况,这也不是赠给卿家的。”

  方继藩道:“那么,儿臣只好厚颜无耻的接受了,说起来,还真有些难为情,历来都是女婿孝顺泰山,何来……泰山对婿家这般好的,要不,儿臣索性……入赘了吧……”

  这叫大恩大德,无以为报,只好以身相许了。

  “不可!”

  方继藩的话音刚落。

  突然之间,殿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咆哮声。

  刘健,李东阳,谢迁人等,几乎是异口同声,立即发出了一声怒吼。

  卧槽……

  你方继藩这狗东西,要点脸吧。

  现在两个外孙,就已要到了这么多的好处。

  本就坏了朝中的规矩。

  内帑的银子,是皇上的,也是大明的。

  你方继藩还想入赘,入赘了,两个外孙,岂不就成了孙子,这是想将内帑搬空吗?

  刘健似乎也觉得,方才自己有些失态了,忙是将面上的怒容,变成了笑容,故作和悦之色,语重心长道:“齐国公啊,此事万万不可,方家数代单传,所谓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你乃家中独子,怎么可以入赘呢,再者说了,历来也没有天家收入赘女婿的道理,齐国公,您说是不是?”

  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
  方继藩才一脸遗憾的样子:“这样呀,既如此,那便算了,不过我一直觉得,咱们方家莫说是血脉,便是身家性命,都是皇上的,只要陛下想要,哪怕是无后,也没什么要紧。至今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,难道……”

  刘健义愤填膺,如怒目金刚道:“就是不可,老夫第一个不答应。”

  弘治皇帝压压手:“好了,不要争辩了,刘卿家,此乃继藩戏言,你莫要当真,他毕竟身患脑疾,不要计较。”

  刘健方才呼出一口气,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。

  陛下说的对,自己堂堂内阁大学士,吃的盐比某些人吃的饭还多,跟一个脑疾的狗东西争论个啥,他忙道:“老臣惭愧。”

  弘治皇帝道:“既如此,朕也乏了,马上,秀荣就要入宫,朕要见见他,诸卿退下。”

  方继藩眨眨眼:“陛下,儿臣也需要告退吗?”

  “需要!”刘健等人又是口出一词。

  大有一副,你方继藩若是留下来,我等便打算死赖于此,不走了的架势。

  方继藩一脸幽怨的看着刘健人等,翁婿之间的交流,你们怎么这么热衷,太子成日借他泰山们的银子,也没见你们去批判几句,成日就来管我做什么。

  方继藩只好跟着刘健等人一道告退而出。

  刘健等人这才勉强松了口气。

  他们又觉得方才好像在殿上,对方继藩刻薄了一些,刘健勉强挤出几分笑容:“齐国公啊,恭喜,恭喜了。”

  谢迁和李东阳人等也都拱手:“恭喜。”

  方继藩点头:“惭愧,惭愧,迄今为止,才生了两胎,小子理应多多努力才是,多子多福,以后生个十个八个,方才对得住诸公的厚望。”

  刘健的脸都绿了。

  十个八个……

  要点脸吧,内帑要空了。

  大家都挤出笑容,只是笑容有些苦涩。

  刘健干笑道:“但愿齐国公能心想事成。”

  马文升在后头,低声咕哝:“生这么多做什么,闹心!”

  这些话,方继藩没有听见。

  他突然发现一个光大方家家业的途径了。

  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。

  心里禁不住默默的念叨:“一分耕耘,一份收获,书山有路勤为径,学海无涯苦作舟,我方继藩……定要悬梁刺股,奋发有为,为了广大家业,小小的牺牲是值得的!勉之!”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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